时间:2023-08-23 22:07 所属分类:写作指导 点击次数:
所谓理论,就是有目的、有条理、有系统地反映了某种立场、观点和方法,即知识的系统化。从根本上说,一个人做研究、写文章,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,都离不开特定的理念和方法,离不开一定的知识基础。换句话说,总是有一定理论背景的。
问题在于,有意识地应用理论,可以使思维和表达更清晰、更有条理,因而也更能达到研究和表达的目的。个人的智慧总是有限的,每一项研究、每一篇文章,其实都是在他人基础上的进一步探索。因此科研写作离不开对前人思想成果的学习和借鉴。
在科研领域中,理论应用是论文写作的一个难点,历来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和声音。有许多人在理论学习和应用方面孜孜以求,并颇有收获和心得。
但也有不少人面对理论,有的知难而退,有的敬而远之,有的不以为然,心态比较复杂。
01“有理论”与“无理论”
写科研文章的基本目的是阐发观点、以理服人。
写作时以一定的理论学说为指导,或援引一些理论观点,可以使写作的思路一贯、论证有力,有助于增强文章的说服力。
然而也有一些作者认为:“有些文章并不讲什么高深的理论,不也很有说服力,很受读者欢迎吗?”或者说:“真理总是朴素的”,“有话要好好说”。
这些观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,反映了不少人对高头讲章式的理论文章的不满和排斥。怎样看待这个问题,这里尝试从两个角度进行分析。
02应用理论应区别与应用术语
论文成果中有一类被看作是没什么理论的文章,来受许多读者的偏爱。这些文章可能既不引经据典,也不故作高深,而是能够用大家熟悉的日常语言来揭示问题、阐述道理、启发思考。
这样的文章当然是好文章,但却很难说是“没理论”的文章。一般来说,一篇文章之所以有较强的逻辑力量,正因为是作者理论思维的结果。在这类文章中,作者可能没有用上许多学术理论专有的名词术语,但通过通俗的语言表达形式,同样反映了某些理论的立场、观点和方法。这可以叫做理论的通俗化应用。
以教育学为例,华东师大的陈桂生教授和北师大的肖川教授,就是写这类文章的高手。但是熟悉他们研究成果和写作经历的读者知道,他们也写过不少比较“高深”的学术理论著作。而那些颇受欢迎的“没理论”文章,其中的许多观点和内容,都曾在学术专著中阐发论证过;
现在针对不同的对象和情境,用另一种语言形式,作了新的表达。比如陈桂生教授的“实话”系列(《教育实话》、《师道实话》、《学校管理实话》)很受欢迎,其中有些篇章还运用了问答或对话形式,可读性很强。但在此之前,陈老师已著有《教育学原理》、《教育学的建构》、《中国教育学问题》等多部理论专著,对教育理论与实践的现状和问题作了深入的思考和系统的研究。
在这里,实话实说式的表达是以扎实的理论功底作基础的;看起来没理论,实际上理论蕴涵其中。平实的文章之所以有说服力,是由于作者先掌握和内化了理论,再外化为更便于理解的表述形式。所以说,没用术语不等于没有理论。
03科研论文应区别于随笔评论
科研论文与随笔评论,二者的边界有时不太分明,不好区别,但还是有必要作一些分析说明。
上述“有理论”与“没理论”的文章,有“严肃”与“通俗”之别,但总体上说还属于“论文”的类别;但是还有一些随笔性质的文章,从文体特点上看,更适于归入杂文或散文的范畴。这后一类文章一般带有更多的文学色彩,不仅是以理服人,而且还能以情动人。不少教育随笔或针砭时弊,或赞美现实,或评议一针见血,或描述真切感人,因而也广受读者欢迎。
科研论文与随笔评论的主要区别是:前者重在逻辑论证,后者兼及描述与抒情;前者强调对问题的深入系统的研究,追求立论严谨和理论创新;而后者则注重有感而发,不拘形式,更看重与读者的思想和情感共鸣。
举例来说,原上海师专的商友敬老师和南京师大附中的王栋生(吴非)老师,是两位著名的教师作者。他们可能也写过几篇一般意义上的论文,但大量发表的深受读者喜爱的文章,都属于杂文和随笔性质。他们的文章一般篇幅短小、文字精美,富于思想性、启发性和文学感染力。如王栋生老师的随笔集《不跪着教书》,兼具思想性与文学性,广受好评。但是从“理论是知识的系统化”的界定看,这些随笔杂文并不追求对某一理论或实践问题的系统探究;以学术研究的标准来衡量这些文章,可能价值就不很大。不能绝对说随笔评论不是作者内化理论的结果(两位老师本身就是博览群书、学思结合的模范),但它们更多的是一般学术素养的体现,而不是特定理论应用的结果。从这个角度说,这类随笔评论的写作是可以“不讲理论”或者说是“没理论”的。
学术性、理论性不强,当然不等于没有意义和价值。如另一位善写随笔的李镇西老师所说,这些文章“反映了自己的人生故事、教育感悟和社会思考”。好的随笔评论自有其思想、社会、教育及文学的多重意义和价值。如果有教师愿意向随笔写作的方向努力,也是促进自身专业发展的一条有效途径。但是话说回来,做研究、写论文,还是要“有理论”的。
04“为少数人”与“为多数人”
根据上文的分析说明,一般意义上的论文写作,也可以分为两种取向:
一种是偏重通过严谨的学术语言来阐发某种理论观念的学术性取向;
另一种是将高深的理论转化为日常的大众语言来表达的通俗化取向。
从应用的功能和范围看,前一类论文主要在学术研究领域内交流,可以说是写给少数教育专家及教师看的;后一类论文的传播范围则可以遍及理论与实践领域,读者对象可以是广大教师及所有对教育问题感兴趣的人,是写给多数人看的。
实际上可能有相当数量的文章介于两者之间,不宜截然区分。但是无论采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方式,都需要作者具备一定的理论基础。问题在于如何根据交流沟通的目的,做到文从字顺、恰如其分。
所谓恰如其分,就是针对不同的交流对象和传达内容,采取不同的语言形式。
所以严肃也好,通俗也好,都是为内容表达服务的,都要顺其自然,不矫揉造作。
05“我要理论”与“要我理论”
研究生写论文,导师会要求有一个“理论框架”;中小学教师提交课题研究报告,科研管理部门会要求说明“理论基础”或“理论意义”;交流和发表论文,好像没有点学术性、理论性,领导、专家或编辑就不认可。诸如此类对于理论的要求,产生了正反两方面的影响和意义。从积极方面说,它反映了论文写作的一般规律和要求,强调了科研论文写作与其他写作形式的基本区别。从消极方面说,它使一部分研究者和作者产生了误解,似乎应用理论不是出于自身的研究需要,而是来自于某些外加的要求和标准,把理论应用当作是一种负担或装饰,从而进入了一个认识误区。这种认识误区在学校教育科研领域还带有一定的普遍性,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。
▎误区之一是牵强附会
有一部分文章属于跟风写作,什么理论流行就用什么理论。这些文章借用几个时髦的名词术语来串联一些并不新鲜的观点,貌似有理论深度,实则牵强附会。前些年“三论”(系统论、控制论、信息论)流行,就引发了一大批用“三论”来解释和指导教改的文章。近几年和谐理论受到重视,又出现了不少“创建和谐的学校文化”、“和谐理论走进课堂”之类的文章。不能说以“三论”或“和谐理论”作为教育研究的理论基础有什么不妥,这些研究文章中有一部分属于严肃的学术探讨,但也有相当部分是跟风之作,并不是出自研究本身的需要,只是一些时髦名词的堆砌而已。时过境迁,这类“知识创新”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学术遗产,却助长了一些研究者的浮躁心态。
▎误区之二是大而化之
有些文章选择的理论视角有一定意义,但常见的问题是大而化之、浅尝辄止,不利于对问题的深入认识。例如以“多元智能”和“建构主义”理论指导课程教学改革的文章不少,但大多停留在“多元”和“建构”的词义解释上,缺少深入而有效的研究。如讲“多元”就是要培养多种能力,而很少研究培养这些能力时怎样处理相互关系和影响。讲“建构”就是注意生成性,但很少注意不同建构模式的针对性和适用性。这类大而化之的理论应用,容易有其名而无其实,也就削弱了研究的理论和实践意义。
造成上述现象的原因,有认识问题有也能力问题,但首先需要解决认识问题。其实对于“我要理论”还是“要我理论”的矛盾,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不要把二者对立起来。应用什么理论、怎样应用理论,基本的出发点必定是研究者自身思考和研究的需要;而对于种种外在的要求,我们可以看作是对研究者的一种提醒和对研究规范的一种强调,是让游戏能够在规则范围内顺利进行的一种保证。但如果忘记了自身需要这个根本,只是把精力放在迎合所谓外部要求上,这样本末倒置的结果,既不利于自身研究水平的提高,还可能导致与预期相反的外部评价。
受传统观念和现行科研评价体制的影响,我们面临的困境是:一方面是有些能写大文章的人不愿写小文章,另一方面是众多写不好小文章的人拼命追求大文章。由于平庸之作时有所见,所以有不少教师和作者把学术论文与假科学、伪科学视作一路。这种看法确实反映了部分现实;
但如果一概而论,显然过于偏激,也不利于教育科研和教师教育的健康发展。事实也证明,依靠理论包装蒙混过关的人终究是走不远的。要摆脱这个困境,还是要回到科研和写作的正道上来。这个正道就是,从研究和解决问题的真实需要出发应用和构建理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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